银杏与榕树
老友打电话说,北京已经很冷了——我仿佛马上可以嗅到那种秋天的味道。秋天,真的是有味道的。
忘了是谁在散文中写过,北平的天“蓝得想让人跪下”。记忆中那么蓝的天仿佛不是在北京看到的,但是每当我想到这句话,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清澈,会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最近常和果子狸开玩笑:我们走回北京去吧。今天坐车的时候,我说:待会儿到北四环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声,我一拐弯儿就回家了。果子狸暗地里笑我痴,但我是当真想念北京了——我的记忆,一点一滴。
我从出生到小学三年级一直住在离地坛东门最近的那片楼里。我怎么都不会忘记地坛的每一个角落。最让我兴奋的,是秋天。我喜欢在那些层层叠叠的斑斓的叶子上蹦蹦跳跳,喜欢捡好些的叶子随手放进厚厚的书中。我也喜欢静静地在地坛里坐着,享受着阳光,贪婪地嗅着秋天的味道。我就像是一个在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随着秋风,唱出我年幼那快乐浪漫的旋律。我想我一定和史铁生打过照面,只是我们彼此不认识罢了——但是这并不重要。我们都曾经在地坛的春天里苏醒,在秋天里收获。我收获我的成长,他收获他的顿悟。
地坛里有好多的银杏树。看到那遍地的金黄,我总是想在上面打滚儿。清华二校门前的路上也全是银杏树。有那么一阵子,遍地都金灿灿的。那时我总是推着我的赤兔,慢慢悠悠地轧过那些金黄,也喜欢那种冷冷的感觉,那时的兴奋,就更显得温暖。
清华不久又将迎来那个灿烂的时节,令我神往的时节。不知我昔日的同学们是否还有心思去欣赏这美景。看大家的blog,无一例外,全都是在忙着G,T,费心于推研,出国,找工作……是啊,这本无可厚非。
而我呢,回味着过去那深秋时节,却徘徊于这榕树间。还是这么温热的天气,忙碌的一切,一天天。
银杏与榕树,也都将成为我的昨天。体味这些年的秋天,更加觉得厚重。以前常说秋天“深邃”,但是如果你问我什么是“深邃”,我未必有多深的感悟。如今虽然仍旧没经历什么,但是过去的岁月终究不是流沙般溜走,不管哪里的秋天,都应该是收获的季节。
有时会径自走到一棵榕树下,捡起一些迸到地上的榕果,再望望北方,想着那遍地的金黄。随后再望望西北,两个月后的北欧。仿佛一只候鸟——一只早已不在乎温度的候鸟。想想我曾经/已经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领受的?上帝待我这么恩赐,我还埋怨个啥?
我反复问我自己一个问题:所有这一切,你当真珍惜了吗?你还珍惜着吗?突然间,有一种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