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梦好

工作杂记

今天又很晚回酒店。对,我应该首先定义一下什么叫“晚”。如果是当初在瑞典呢,银行下午3点就下班了。那么我5点去办业务,就是晚了。如果是在北京呢,六点算晚?如果是在深圳,八九点算晚——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早啊!”

但是很奇怪,我今天就不像昨天那么难受了,不知不觉做到11点,我居然还挺高兴。真是奇怪。难道我的适应能力就在这方面和饮食上体现吗?

现在我在酒店大堂的无线上网区域,与平日一样,离开公司就忘了其中的一切,仿佛我从来没工作过。这也许是个好习惯,至少以后不会带坏情绪回家。我上次坐在酒店的大堂里无线上网,还是去年在以色列的提笔利亚海畔——那时的时光,离我好远,尽管只过了一年多。在欧洲的时候我曾经想,这还怎么在香港生活下去啊!又小又挤,压力又大。但是一回香港,就马上回到了原来的习惯中。我已经习惯了香港,对于习惯了的东西,很难客观地评价。

我想纪录下今天的经历,趁着还新鲜的时候。

首先要说,尽管深圳和香港离得很近,也说广东话,但是人们的思维差异还是大的。工作的规则,潜规则,默契,都不一样。所以尽管操着广东话,有的时候还是鸡同鸭讲。比如我的客户是诚实的,只是在行业处理中有很多约定俗成的默契。但是我们香港的同事就不会理解,会就一些客户认为根本没必要的约定俗成的问题追究不停,甚至表示不信任——这让他们很恼火。我们组的头儿缠住他们不停地问,而且每一条数字都要拿单出来对。后来头儿走了,我坐在后面,客户每看见我,就大骂我们香港的同事“难道他们是猪吗?”“这样的问题也要问? 搞什么搞?”“什么都问我们,我们请你们干什么的?”我觉得我的身分很尴尬。我是一个在香港接受教育并生活的北京人,所以我两边其实都理解,我知道内地很多的潜规则没办法解释,我也知道香港人的认真负责。所以我经常要互相解释一下,而且我发现,误会是很多的。

今天早上我又要去蛇口讯证,香港的头儿是很严肃地跟我说要“独立”,银行盖章后的文件一定不要落到客户手里!要处处提防他们搞假帐,我点头称是,深表认同,以香港公司员工的身份。但是在客户面前,我们都是内地人,讲普通话,我们共同面对香港人,我们沟通没有障碍,我理解他们在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很高兴和客户去蛇口,因为蛇口远,我可以在公司的车上看深圳的风景,走深南大道和滨海大道,漂亮得不得了。看到路旁刚起的居民楼,好过香港不知多少倍,我也很憧憬。一路上还和客户拉家常,问问他们在深圳的生活,衣食教育,很有趣。也可以聊聊他们对于我们的看法。他们说很佩服香港人的努力和认真,但是表达方式有时会令他们内部的金融人员不舒服,非常的不信任,仿佛每一笔都是假账。

今天晚上客户陪着我们加班,给他们气得不得了,有的人工作了几年都没加班过。所以抱怨连天,其实可以理解。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今天中午去蛇口的中国银行,中午的时候因为事急去了一位经理的办公室。但是从后门进去以后,就是黑蒙蒙的一片。经理说小点声,同事都在睡觉。我非常的诧异。后来我转身的时候,竟然在工作时间的大堂里面看到好几张行军床,上面躺着的,经仔细分辨后,是一个个的人!中银的员工真幸福,幸福死了。中午竟然可以在黑暗和安静中睡午觉。

这几天很累,但是很开眼界,很锻炼人。必须睡了。明晚回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