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
今天在一个奇异的梦中醒来,记之。
这是一个因言获罪的年代。我所在的课堂,有一位高大、潇洒的青年教师。他时常发表“反动言论”,毫无自我审查,也从不拘泥于当局强加给学校和教师的意识形态。他的人生似乎是被更加超越的真理和价值所驱动。
我为之倾倒。我是那么喜欢上他的课。有一天,他在课堂上与我对视,眼中的真情将我击倒,我满面通红,低下了头。
突然画风大变。我听闻,他被暗杀了。我再看到他时,他躺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的左边墙壁的角落,他只剩下躯干,奄奄一息。我抚摸他的脸颊,他微微张开眼睛,却很努力地传达往日的深情,断断续续告诉我:“他们砍了我的四肢。”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我们都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我连忙躲到墙边一排椅子底下。
前来执勤的人员,检查他是否死了。我看到,这些人竟然是曾经坐在我右边上课的人。他们毫无表情毫无感情地翻动着他,并打电话汇报行动结果。我感到非常惧怕,我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他告别,再抚摸一下他冰冷的面颊,我一步步退到窗边,脱去缠累我的衣物和行囊,从一个很小的窗户爬了出去。在顺着梯子下降的过程中,我一直害怕他们从那个窗口向我的头顶开枪。终于我来到了地面,光着脚飞快地逃跑。
我不知道要逃向哪里,只知道要向前跑去,越远越好,越快越好。我穿出了小巷,来到了马路上,空无一人。我跑过了一条跨江吊桥,继续向前。我一边跑一边想:亲爱的上帝,我毫无所依,唯有信靠你。我停在了一片贫民窟前。
在贫民窟里我感到非常安全。这里都是家徒四壁的落魄人儿。我走进一户只有一张床的人家,一个女孩子迎接了我。她叫做Samantha。不知为何我跑得已经只剩下内衣内裤,没有其他衣物遮挡。Samantha没有问我是谁,没有问我从哪里来,温柔地信任了我,接待了我。她给我披上她仅有的衣服,是一条红底白点的披风,非常好看。她从窗楣上取下自己藏的钱,给了我一些。
在贫民窟里,我还意外地遇到了我的姨妈,她的出现令我感到非常安全温暖。她的居住条件比Samantha好一些,但是我不敢和她交心,我没有告诉她我经历了什么。
终于有一天我和Samantha的日子无以为继。我和她商量着我们可以做什么。“Prostitute.”不知是谁说出了这个刺骨的词,我浑身颤抖。
之后画面跳跃了,我来到海边一所房子,它的窗帘是渐变的蓝色,薄纱的材质,在阳光下好像蝉翼,美丽非常。我站在这扇窗前眺望远方沉郁的大海。
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