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令我落泪如果那些年可以重来

如果那些年可以重来1)——找一位人生导师

近来很有冲动写些教育反思的文章。那些受教育的年代,如果可以重来,哪些是我所真正渴慕的,哪些是累赘?究竟什么才是教育的真谛?我曾经一路顺着精英教育的模式长大,绝对称得上一路名校,然而——这又如何?当我走进社会时,当我真正接触人生时,我惊觉过去的精英教育是残疾教育。我的两条腿根本不一样长。在做精英之前,我还不会做一个人!回头看那些狭隘的自私的精英教育,我感到反胃。然而,我无意将一切都归罪给精英教育,这不是一篇檄文,我并无讨伐的对象。必须要承认,在成长的路上,我也有自身的限制,所以我的出发点,是为了下一代能有更好的教育!

这个世界不是不需要精英,然而究竟谁才是精英?精英教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不能提供最后的答案,然而就我自身而言,我却不安于不给自己一个交代。我问自己,如果可以重来,哪些欠缺的元素方是真正需要的教育?如果可以更好地提升教育,我们可以做出哪些改变?通过近几年结合自身经历的反思,我总结出了几方面。今天第一篇,我想说的是:找一位人生导师。

昨天我在家中宴请阿君。读过我的书《港漂双城记》的人也许记得,阿君是我的“哭友”,我俩都喜欢定期大哭一场。他于北大硕士毕业后,进入广东番禺的一家工厂,服务那里的工人。昨天吃饭时,他提到看了我前几天的文章《当姐的心》,他说:“我也很遗憾在我曾经懵懂、郁闷、自卑的时候,没有一位生命导师可以安慰我,引导我。”——听到这句话,我几乎又要落泪。我说阿君你知道嘛,我高中时,也深陷在懵懂、郁闷、自卑之中,而更痛苦的是,那时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至少我这么觉得),而且我丝毫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些困境,也不知道前路如何走下去。阿君惊讶,“你怎么也会自卑?”我过去当然会自卑,只不过是人前看不到的罢了。回看那时的岁月,如果我们身边有一位生命师傅,可以耐心地陪伴我们成长,可以与我们建立“亦师亦友”的关系,可以和我们分享他们走出失败的经历,可以为我们的前路指点迷津——那该是多么的幸福!

有一次我和一位高中同学提及我们在北京的外来工子女项目。其中有一个元素是成长向导计划。我们与京城很多间大学合作,为北京的外来工子女提供一对一的成长向导服务。对于很多孩子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北京人,甚至第一次有机会乘坐他们父辈参与修建的地铁和电梯。一年下来,孩子的改变很多,无论是人际交往能力还是自信心、解决困难的能力,都显著提升。这位同学毕业后回到我们的母校教书。她近乎含着泪水对我说:“赵晗,我支持你,你们在做的,是多么的有意义。你知道嘛,如果我高中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导师陪伴我,我未必会走得那么辛苦。”走得那么辛苦,啊,原来你也走得很辛苦?

每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少年,都有许多的迷惘。我甚至觉得,很多我们成年后的痛苦,都源于年少时的迷惘。工作后,我有机会接触到很多研究论文,发现原来在海外,这种导师计划已经得到业界的普遍公认和支持,于青少年的成长格外重要。而这种师友关系,不是家长和普通任课老师可以取代的。不是说家长和老师不重要,而是除了这两者的干预,还需要有一位肯花时间陪我们成长的生命师傅。

过去读书,只是被教育要自己一味地向前冲。至于那条路是不是自己的路,自己冲得辛不辛苦,则很少有人问津。对于格外脆弱却又格外敏感的青少年,学校如果可以提供超越于学校体系的师友计划,对于学生成长,绝对是大有裨益的。

庆幸的是,工作后,在我们机构,我找到了人生导师。他们与我同行,是我的灯台,是我的朋友。我读过一首描写导师的小诗,非常感动,每次读,内心都会非常感动,也很遗憾在我最需要的年龄,偏偏走得那么孤独:

When no one notices
You saw me struggling

You could have passed but you did not
Your thinking and your smiles
Convinced me to excel

Your steadfast faith in me
Compelled me to succeed

And if by chance I didn’t
You’d still be there for me

It is so good to have
Someone like you

Richard Kramer

翻译如下(如果您有更好的版本也可以提供给我):

当年仍未有人将我看在眼内,
您竟然发现我在挣扎。

您没有掉头擦身而过;
您的心思, 您的微笑,
让我确信成功有望。

您对我坚定不移的信心,
成为我向着标竿前行的动力。

即使我遭遇失败,
您仍然与我并肩同行。

能够遇上您;
是我一生的荣幸。

这样的生命师傅,你有吗?这样的导师情怀,你可曾传递下去了吗?